普賢行願品講記—徐醒民老師→卷第八

徐自民老師主講 八十二年七月一日


陳慧玲整理 九十二年六月十二日


(8A)


各位老師、各位大德、各位同修:


請看經本第二頁第三行﹐經文我先念一遍﹐第二句開始:


八者常隨佛學﹐九者恆順眾生﹐十者普皆回向。


先念這三條﹐以上已經講了七句﹐十條一共十句﹐每一句都是針對眾生所有的病來對治﹐詳細地講,在後邊還會講很多﹐這只是一個題目﹐我們先知道一個概要﹐前面講了七條﹐今天從第八條開始。


「八者常隨佛學」,常—經常﹐就我們對這個字的了解,普通講「常常」﹐但這樣不夠!就佛法來講﹐這個常字是中間沒有間斷的﹐《禮記‧中庸篇》裡講:「道也者,不可須臾離也」﹐須臾是最短的時間﹐你想要修道﹐最短的時間都不能間斷的﹐常字就是那樣﹐沒有一剎那的時間能夠間斷或停止﹐如果中間學一學﹐休息一下﹐不學了﹐過一些時候提起來再學﹐那就不算是常﹐常就是一直的﹐中間沒有斷﹐這是常的意思。隨—從,常隨佛學—常常跟著佛學﹐佛指釋迦牟尼佛﹐釋迦牟尼佛已經成了佛﹐證到佛果了﹐當然我們要跟他學﹐但是佛還沒有證果的時候﹐一個因、一個果﹐成了佛是果﹐證了果的地位了﹐在沒有成佛之前是行菩薩道﹐行菩薩道的時候是在修因—在因的地位﹐在因的地位我們也要學。怎麼佛在因地的時候還沒證果我們也要跟著學呢?如果不跟佛的因地學﹐我們現在都是凡夫眾生﹐我們一下子就跟成了佛的人學﹐我們一下子學不到。佛在因地的時候﹐一開始學佛就跟我們普通人一樣﹐他發了志願來學佛﹐發了志願﹐他要按照他的願力來實行﹐那就是行菩薩道。


行菩薩道的時候﹐你要看看《華嚴經》裡面講的,有一個地位一個地位的,種種的不同﹐從開始講十信位﹐修信一直到十信、十住﹐然後到十行、十回向、登地﹐最後成佛。每一個階段﹐這個階段做到了﹐然後有更高的階段﹐更高的階段他所付出的辛苦、勞力、心力比以前更多﹐所以一次一次地進步﹐進步之後﹐他愈進步﹐功德愈大。這就等於我們在世間求學問一樣﹐你開始念書開始認字﹐覺得很麻煩﹐結果你認識愈多﹐你看書﹐不要很細地看﹐一頁翻過來﹐眼睛稍微看看﹐大意你就了解了。為什麼呢?你以前已經付出那麼多的勞力下去﹐已經學習那麼多了﹐到後來你了解的能力愈強﹐學問無止境的﹐你雖然懂得這麼多﹐但是還有更多的知識更多的道理﹐還需要你往前更進步﹐所以我們學佛的因地行菩薩道的時候,在我們凡夫看起來﹐某位大菩薩那樣辛辛苦苦地度化眾生﹐我們看起來很辛苦﹐但是到他那種程度﹐他能夠擔負得了﹐如果擔負不了﹐他就不能夠那樣做。雖然我們看他能夠擔負得了﹐他並不是說一下就能夠做得到﹐不是一下的。跟運動家練舉重一樣﹐練舉重時﹐他一下子舉上一百公斤或兩百公斤?沒有那個道理,逐漸逐漸往上加,加到後來,他的力量才那麼大。大菩薩也是那樣的,我們學菩薩的因地,他在每一個階段﹐怎麼樣度化眾生?自己怎麼樣來求學?完成這個階段﹐再更高一層境界更高一個階段﹐他就又要付出更多的力量﹐但是付出愈多,他所得到的收穫也愈大﹐我們要學佛的因地就是要學這種精神。


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?有關係的﹐沒有關係,我們何必要研究?明瞭佛從因地到成佛的果地﹐中間他的境界一層一層提升﹐由淺入深﹐由低而高﹐就跟上樓梯一樣﹐一個台階一個台階﹐你不能一步從第一個台階一下就跨到上面去﹐你跨不上去的﹐勉強跨上去﹐馬上就會跌倒﹐必得要注意!為什麼這樣講?譬如講佛﹐他修滿了一大阿僧祇劫﹐登上地位(登上初地)﹐工夫不得了!他的根本無明就開始斷了﹐這個時候就沒有我相可以破了﹐所以在這個時候﹐他行菩薩道﹐你要什麼我給什麼﹐外財不必說﹐內財﹐什麼內財呢?你要鼻子﹐我把鼻子挖給你﹐你要眼睛把眼睛挖給你﹐沒問題。我們沒到那個程度不行的﹐他到那個程度﹐他把眼睛挖了後﹐馬上又長起來﹐我們凡夫把眼睛挖了一個﹐再長一個嗎?長不出來的。


所以今日之下﹐醫學界提倡捐贈器官﹐這當然是件好事情﹐把器官捐出來能夠醫治病人當然好!但是對於這個事情﹐我們自己心裡有數﹐有很多大德他願意捐﹐我們不敢勸告。為什麼呢?他的境界到什麼程度﹐我們凡夫眼光看不出來﹐也許他是地上菩薩﹐我們勸告他﹐我們是不自量力﹐但是我們自己﹐我們要曉得﹐我們念佛的人﹐我們事先寫下遺囑—將來我願意把器官捐出來﹐你寫遺囑的時候容易﹐到了快往生的時候﹐有很多人在幫助助念﹐唯恐你不能往生﹐就在那個時候﹐要往生沒往生的時候﹐醫師拿著你在生前寫的遺囑(願意捐出器官)﹐他來摘取器官﹐你這時懊悔也來不及了!這時候非墮落不行﹐不但不能往生﹐而且要墮落的。我想我們在座的各位,好像沒有一位登上地的﹐我們敢這麼說:「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地上菩薩」﹐既不是地上菩薩的話﹐我們要小心!現在報紙上、各種大眾傳播講捐獻器官﹐我們心裡有數﹐人家講他們的﹐我們自己知道自己的境界就好﹐我們行菩薩道的方式多得很﹐不只這一點﹐所以我們了解這一層﹐一方面我們自己行菩薩道﹐另方面你行菩薩道要了解自己的程度﹐你到什麼程度你怎麼做法﹐像登樓梯一樣﹐你想一步就跨到樓頂上去﹐那是害事情的。


我們常隨佛學﹐佛修行的每一個階段我們都要跟著學﹐我們自己量力﹐合乎哪個階段就學哪個階段﹐這樣可靠。常隨佛學有什麼好處?對治的是什麼病?我們知道每一個眾生都有一個根本的病﹐就是慾望太厲害了﹐我們的慾望多得很﹐佛法把它們歸併成五種大欲﹐哪五種大欲?一個是人人都喜歡發財﹐對於錢財的慾望﹐愈多愈好;再就是色﹐男女之色﹐這是最嚴重的病;再就好名﹐希望自己的名聲讓天下人都知道;再就講究貪飲食﹐怎麼吃山珍海味這些好東西﹐貪求口味;第五就是貪求睡眠;這叫做五欲。


五欲之中,有些可免﹐有些是不可免的﹐比如說名﹐出名也好、不出名也好﹐人照樣可以生活﹐一個人不出名他照樣生活得很愉快。再說色慾—男女的色慾﹐男女色慾也是一種習氣﹐不但我們學佛的人,不學佛的人像外國那些大藝術家、大科學家﹐終身不娶終身不嫁的很多﹐抱著獨身主義﹐可見他對於色慾也是可以放得下﹐照樣可以生活。錢財呢?不能沒有﹐但是不能貪﹐沒有錢財就不能生活﹐但是要防止不要過分。至於飲食﹐當然不能沒有﹐沒有飲食就不能生存﹐是一定要有的﹐但是飲食也不能貪求﹐正常的飲食﹐維持身體的養分就可以﹐不貪就可以了。至於睡眠﹐我們普通凡夫不睡眠也不行﹐到什麼程度可以不睡眠呢?證了果的時候可以不用睡眠﹐沒證果的時候﹐別說我們在人間﹐就是生到天上(天上到了四禪天﹐睡眠可以不要了)﹐欲界天還是有睡眠﹐所謂欲界﹐什麼是欲?有三種欲—男女、飲食、睡眠﹐在欲界天還有這三種慾望﹐所以叫欲界﹐可見天上都免不了﹐我們人間當然不睡眠不行。為什麼呢?要了解這點﹐因為很多人認為證果可以不睡眠﹐我們要用功,也不睡眠﹐夜間就打坐﹐一直通宵修持﹐你這就不行!你沒到那種程度﹐也想修不睡眠的話﹐這就不行﹐不論什麼事情,理要先明白﹐睡眠跟飲食是不能免的﹐完全沒有就不能夠生存﹐但是必須要節制﹐睡眠不能貪多﹐貪多的話﹐也是成了毛病﹐飲食也不能貪得太多﹐貪多也會成毛病﹐這裡講五欲都是過分的貪求﹐過分的貪求就招來很多的障礙、招來很多的煩惱。


你要追求這五種慾望滿足的話﹐你就造業了﹐吃一餐﹐我們吃素的人不必說﹐吃葷的人吃海鮮、山上捕來的飛禽走獸﹐這一餐吃下去,傷害多少生命?造了多少業?所以,貪求五欲就起惑造業﹐造業必然就要受苦報。有惑、業、苦就是不懂道理﹐懂道理要覺悟﹐不覺悟﹐我們跟著佛學﹐佛在因地﹐釋迦牟尼佛剛開始學的時候跟我們一樣﹐他剛開始學的時候盡量在五欲上面逐漸減少﹐先從不貪多開始﹐然後逐漸節制﹐節制到什麼程度?愈來愈少﹐證了果位時,連睡眠也可以不必要。所以我們學的話﹐能夠常常隨著佛這樣學﹐我們五欲就能夠節制﹐不必講斷﹐斷的時候就解脫了﹐還沒有斷﹐我們能夠知道節制﹐我們功夫就不錯了。講因、緣、果的時候﹐我們過去造的業﹐將來要結果的﹐我們現在能夠這樣節制﹐就能夠把緣絕了﹐絕了緣﹐過去的因可以把它壓在那裡﹐不至於起現行﹐不至於結果﹐現在不再種因了﹐也就是不再造業﹐當然未來更沒有果的—沒有不好的果。所以能夠常隨佛學﹐我們可以開始節制五欲﹐一直到後來,愈節制,五欲愈少﹐少到最後,整個不要就成功了。五欲這種病我們人人都有﹐你想把這病治好﹐就要跟著佛學。


跟佛學的結果﹐你得到什麼好處(利益)呢?最粗淺地講﹐我們會得到理智跟清淨﹐對於任何事情都能很理智地來處理﹐能理智地處理任何事情﹐我們心裡要非常清淨的﹐清淨就沒有什麼煩惱﹐所以我們看很多大菩薩在行菩薩道的時候﹐一天到晚忙得不得了﹐我們看起來覺得他很辛苦﹐但是我們可以想像﹐他的心裡一定是很清淨的﹐不會有什麼煩惱﹐所以他雖是這麼忙﹐但是他能夠承擔得了﹐我們必得要把五欲控制住了﹐才有理智出現。為什麼五欲控制不住,理智不能出現?我們可以拿現在社會的情況來對照﹐在立法院打架的事情﹐是不是理智?不是理智﹐理智的話,有話就好好說—講理論﹐誰的理論對就相信誰﹐他現在不是﹐一開口就吵架,一行動就出拳頭,打得頭破血流的,為什麼這麼做呢﹖歸結一句話,就是有欲望在,沒有個人欲望的話,他不會那樣,所以古人說的一句俗話:「利令智昏」,利字就代表各種欲望,一貪求利,就使理智昏沈了,理智就被壓下去了,今日之下這些人都是「利令智昏」。所以我們學佛,遇到世間這些境界,我們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,我們是學佛的人,不要「利令智昏」,我們把自己的欲望節制,把它控制住,不讓它發展,這時我們本有的理智就會起作用,然後我們看見外面怎麼樣,當然我們行菩薩道,要把看見的眾生那些痛苦,要想辦法解決,幫助他們結束痛苦,但是最低限度先決條件,我們自己不要起煩惱。自己不起煩惱,我們內心就要清淨,如果我們內心都不能清淨,怎麼能夠行菩薩道?我們跟人家一樣,人家打,我們跟著一起打,那算什麼菩薩?所以我們常隨佛學,我們就得到這種好處,遇見任何事情,我們能用理智來處理,再就是我們內心是很清淨的。


「九者恆順眾生」,恆順眾生的「恆」字,跟常隨佛學的「常」字一樣,是永恆的,中間沒有間斷,「順」是順從的意思。


(8B)


我們學佛知道,無論哪一道的眾生,人道眾生也好、天道眾生也好,就是三塗裡面—地獄、畜生、餓鬼的眾生,都有佛性,哪一道眾生都有真如本性。你順要順乎本性,為什麼不講順乎本性,要講順乎眾生呢?《華嚴經》的要義講緣起,有一真法界,然後分為十法界,十法界都是從一個真心,隨著緣起來的,我們行菩薩道學普賢菩薩,在我們眼裡,任何一道眾生都是由佛性(都是由真如本性)裡面生起的作用。我們要是迷惑顛倒看,他是哪一道眾生?是苦惱的眾生。我們要是從覺悟的眼光來看的話,那就是由體起用—由真如本性的本體發起的作用,既是這樣的話,眾生跟我們都是同一個本性(都是一個體)。這樣的話,我們順從眾生,怎麼順從眾生呢?對於不覺悟的眾生,我們要讓他覺悟,幫助他覺悟;眾生有痛苦的話,我們把他的痛苦解除;眾生希望有快樂的話,我們給他種種的快樂;這就是行菩薩道,恆順眾生就是行菩薩道—拔苦與樂—拔除眾生的痛苦、給眾生種種的安樂,這是恆順眾生最主要的一個宗旨。


恆順眾生對治的是什麼病呢?我們凡夫的根本大病就是我執,人人都知道一個「我」—指自己,執是執著,把東西抓在手裡是執著,執著東西是實實在在的就抓在手裡,但是執著我,佛法講的「我」,從佛法來看,實在是不能執著的,你一執著的話,種種痛苦都來了。為什麼不能執著我呢?因為「我」徹底是個假東西,這世間不管是什麼樣的人,有學問的人也好、沒有學問的人也好,沒有一個人不執著我,這個「我」經不起分析,佛法怎麼分析呢?這個「我」有物質的部分,物質的部分,我們的身體,大家都知道屬於生理的,生理也不是一種物質,中國的學問講,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—五行(五種物質),印度哲學講,地、水、火、風這四大種,我們身體物質部分就有四大種,這四大種並不是說我們從一生下來就固定不變,要是固定不變就是實實在在的,事實上,並不是固定不變的,我們一生下來要吃奶,長大以後,每天要喝要吃東西,飲食都是從外界吸收到身體內,吸收了以後,我們再排泄出去,可見得我們身體物質部分來來回回的,沒有固定不變,隨時在變更,你說哪個物質是「我」啊?頭髮是我嗎?掉了一根頭髮,它就不屬於我了,牙齒是我們身上最堅固的一部分,但是牙齒有什麼病的時候,拔掉之後的牙齒就不屬於我們的,所以身體的任何一部分,你說哪一部分是屬於我的?這還只是物質方面。講到心理這部分,我們身體上受了刺激,感受之後,接受的知覺是好的感受,還是不好的感受,心理發生一個思想(想像的),然後再有種種行的作用,之後還有識,識一般講是我們的靈魂,整個事情是我們心理的一部分。


生理的、心理的;或者是物質的、精神的,你分析開來,真正哪部分是「我」呢?凡夫不了解,把這五種|《心經》裡面講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五蘊,這五部分,不必詳細講,分開講有五部分,合起來就是物質、精神這兩部分。一般人,就是世界上再大的哲學家、再偉大的科學家,都把物質、精神這兩樣假象,都把兩者合起來當一個真正的「我」,一分開來,哪個是我?他就不檢查不思考了。究竟哪個是我啊?這在佛學裡講,叫做一合相|由各種精神、物質種種的假東西,和合為一,叫做一合相,他們大學問家就把一合相拿來當我,這個叫做我執。真正的我是什麼呢?佛法講真正的我,是永恆不變的,永恆不變是什麼呢?那是真如本性。各位在學校求學,你認為最權威的學者、國際大師,不錯,世間法(世間學問)是國際性的大師,但是講到佛法,講到真正的學問,他不能入門,必得把學理真正明瞭,一合相的「我」隨時在變化,一個人從生下來一直到長大、到年老、到最後還要死,這些生、老、病、死的過程,哪一個階段是不變的?他就不了解,他就執著,這種執著就是我執,這種我執不除,生死大問題就不能解決,這種我執不除的話,世間的真學問就沒有,他再大的學問,在某一個時候他的學理成立,過一個時候,他的學理又被人家推翻了,它不是真理嘛!唯有佛法,你了解這個,把我執破除了,然後再發現真理,這個學問才是真學問,真學問才管用,管什麼用啊?最基本的生死問題你能解決,你沒有真學問,其他世間的那些學問都不管用。


恆順眾生可以對治我們眾生這種病,把這種病對治之後,我們所得的好處在哪裡呢?就是得到正見(正知見),我們所見到的都是很正的。什麼叫做正啊?我們凡夫現在所看的,都不是正的,所看的事情都是偏的,什麼是偏的呢?偏就是有私心、有偏私,現在哪一個凡夫有正知正見?問題就是他有我執在,從我執出發,所見都是偏的,沒有正見。真正講到正見—正確的見解,怎麼樣才能得到正確的見解?各位可以查《佛學辭典》,《佛學辭典》裡講,所謂正見,就是把四諦法看得清清楚楚的。什麼是四諦法呢?四諦法有程度淺的、有程度高的(不相等的),就程度最淺的四諦法來講,一個苦諦—世間眾生所感受痛苦的事實,我們承認沒有?我們看清楚沒有?我想大家都沒有看清楚,如果大家把世間苦的事情看清楚,我們就不執著了。苦從哪兒來的呢?種種的事實造成的,集—集合種種的識業招集來的,我們造了很多的業,比如說人家罵我們,甚至見了面要打我們,被人家罵被人家打,這是痛苦的事情,但是這種痛苦的果,我們平心靜氣自己檢討,人家又不是瘋子,他為什麼無緣無故來打我罵我?必然有他的原因,是我們原來做的事情對不起人家,叫人家過不去,招人家怨恨,這就是集,集合來的,是我們自己招集來的。這是兩種事實,我們一般凡夫懂不懂呢?苦是世間的果,集是世間的因,世間的因果我們懂不懂呢?再講到修道,若覺得世間苦、集不好,要講求證果,證到什麼果?不生不滅,世間痛苦最嚴重的就是生、死,生了又死,死了又生,是最痛苦的,要把最痛苦的問題解決就要證果,就是不生不滅,滅是永恆的狀況,是出世法的結果,要想得到出世法不生不滅的結果,要修道。滅與道我們凡夫懂不懂呢?最粗淺的四諦法,其他的不必講,能夠把最簡單最淺近的四諦法看清楚,就具足正見了,但是要求得正見,要把我執慢慢地放棄,放棄一分我執,正見就得了一分,放棄十分的我執,正見就得十分,我執愈放下,正見得的愈多,正見得的愈多就成功(算是很接近了)。


我們將這條學好了以後,恆順眾生對治這個病—知見正了。知見一正,根本學問就有了,世間求的學問並不是沒有用,如果世間學問沒有用,那是因為你沒有得到根本學問才沒有用,你有了根本學問再加上世間的學問,世間學問統統變成有用的學問,統統都能夠把根本學問結合起來,運用自如,那是非常受用的,這樣的話,學問愈多愈能發揮出來,替眾生辦事情、解除眾生的痛苦、給予眾生種種的安樂,這就是真正的恆順眾生。


「十者普皆回向」,普是普遍,皆是一切,普遍的一切的都要回向,什麼叫做回向呢?我們發了願,按照願去做有利於眾生的事情,以及我們學了有覺悟的佛法,當然就有功德,有了功德,「回」是把功德收回來,然後把它送出去,「向」是送出去,叫回向。普皆回向,就是照前面九條(從禮敬諸佛一直到恆順眾生)這麼做都有功德,把這些功德,統統集合起來送出去,送給誰呢?當然很多,有三條:第一條「回向眾生」—送給所有的眾生,我自己做了這麼多的功德,我把這些功德與所有的眾生來分享,讓眾生都得到這些功德的好處,這是第一種。各位想想,現在這個世界上,最流行講保護智慧財產權,只憑這條就夠了,他的智慧再高,憑他智慧研究發明的成果,他不要讓人家分享,他自己佔的利益愈多愈好,都是歸於他自己,為什麼要保護呢?保護他的智慧付出是不錯,是他研究出來的,結果他研究出的成果自己享受,不要分給人家。我們佛家普皆回向—所有功德回向給眾生,一個是那麼偏私,一個是心胸那麼廣大,你比較就知道。第二種回向,是把因地種種的功德回向到果地,這就是「回向諸佛」—把一切的功德回向諸佛,如果沒有佛來教化我們,我們怎麼知道有佛法?因此我們要把功德回向,歸向諸佛。第三種,我們所作種種功德都是從事實上做起,事都有理,能夠從事回到理—「回事向理」,理就是真理,這就是真如回向,一切事實所得的功德,都是回向到我們本性上去,這叫真如回向。


這種回向治我們眾生什麼病呢?眾生的病,前面講過有我執,我執是本身的執著,我執從何起?我執是從法執起來的,法就是世間萬法,萬法歸併起來就是《心經》所講的五法(五種),五種不好記,就是一個「色法」、一個「心法」—色、心二法,或者物質、精神這兩種法。對於物質的執著—把各種物質當作是真實的,大家現在講現實。講「現實」實在是不懂道理,懂得道理就不敢講現實這兩個字,什麼是現實?什麼是實在的?世間任何一個物質,都不是現實都不是實在的,都是空虛的;精神方面,思想隨時在變動,怎麼能說是真實的呢?所以無論是物質的、無論是精神的,就凡夫來講,都不是真實的法。不是真實法,你要執著把它當真實法,就叫法執,有了法執,一切都不能看開,放不下了,看不破放不下,就執著得非常厲害,到你爭我奪的痛苦深淵裡去。


這病治好以後,就得到無相的益處,「相」這個字,相就是假象,你執著假象就得不到真相,比如走到海邊,看到波浪一起一伏的,起伏不定是假象,你執著假象,真正水平的水,你就看不到。你要不執著波浪的假象,不管是高是低,你一樣知道那都是水,你才能看見真相,所以真學問(真正的真理),要破除假象,得到無相,你了解生死問題的話,要解決生死問題必得破除假象,得了無相。得了無相的時候,我們凡夫看某人死了、某人又養個小孩出來了—有生有死,這都是假象。得了無相的時候,就知道生與死是時間、空間的轉變,如同海裡的浪濤,一浪起來、一浪下去,是那個變來變去的樣子,了解這個道理,你所看見的就是真如本性,不了解這個道理,就是隨波逐流就是生死痛苦,能這樣就能解決生死問題了!


十種大行願的題目,今天講到這裡算是講完,下次就正式一條一條開始講。